绵竹边茶

西路边茶(俗称粗茶)产自灌县(今都江堰)、什邡、安县(今绵阳市安州区)、平武、大邑、绵竹等地,主要以灌县为制作中心。其销售范围广泛,销往松潘、理番、茂县等地,有的还会从松潘转运至甘南、青海以及西康、西北地区等安多藏区。西路边茶具有诸多功效,比如能补充膳食营养,有助于助消化、解油腻、调理肠胃;还具备降脂减肥、抗氧化、杀菌消炎、利尿解毒的作用,可预防心血管疾病;另外,它在降血糖、防治糖尿病等方面也有一定功效。

康熙四年(1665年),绵竹原额边引146张,后增加至246张,官方批准的年交易量达28044斤,运输经绵茂驿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绵竹边茶产量经历起伏,20世纪70年代曾办厂生产,后因原料等问题停办。如今西路边茶已停产,三溪香茗茶艺师陈翠琪计划依古法复原技艺,创新产品,有望丰富绵竹茶叶品种。

西路边茶的制作过程

西路边茶的鲜叶原料比南路边茶更为粗老,以刈割1～2年生枝条为原料,直接晒干制成,是一种最粗老的茶叶。有的一年刈割一次边茶,称为“单季刀”,边茶产量高,质量也好,但细茶产量较低。有的两年刈割一次边茶,称为“双季刀”,有利于粗细茶兼收,但边茶质量较低。有的隔几年刈割一次边茶,称为“多季刀”,茶枝粗老,质量差,不能适应产销要求。毛茶预处理包含切铡、筛分、配料、蒸茶、渥堆等步骤。之后的制作程序又分为称茶、炒制、筑包三道。最后将原料茶筑压在方形竹篾包中。

西路边茶茶叶原料

具体来说,西路边茶分为方包和茯砖两种。

方包的制作过程有以下五步:

一是毛茶整理:涵盖分切铡筛分、配料及蒸茶渥堆环节。把长枝梗毛茶切铡成约3厘米的短节,装入蒸桶,在沸水锅内蒸6-7分钟,温度保持在105-107℃,至茶叶柔软,含水量达22-24%。待茶叶变成黄褐油润即适度,渥堆时间为一天。

二是炒茶:将整理好的毛茶投入300℃锅温的锅内炒制,入锅后立刻加入由梗叶熬煮的茶汤,让茶叶湿软,用木杖翻炒约1分钟,当锅中冒出浓厚白烟时立即出锅,趁热筑包,此时叶温85-90℃,含水量约21%。

炒茶

三是筑包:趁热将茶叶装入事先固定在筑包机木模中的方形篾包内,分层筑紧,然后收紧篾包卷口,锤平四角,加上压板后,用竹钉钉牢包口,刷上商号,即可进入烧包工序。

筑包

四是烧包:将筑包后的篾包紧密重叠排列成长方形,高约3米。夏、秋季堆积三四天,冬季则需五六天,中途均要翻堆一次。主要目的是借助湿热作用促进茶叶内含物转化,形成方包茶外形色泽棕褐、汤色深红、滋味醇和不涩的品质风味,同时还有一定的自然干燥作用。关键技术在于控制温度和水分。

五是晾包:烧包后把茶包移至通风处,呈品字形堆积,在通风条件下干燥20-30天,当茶叶含水率降至16%-20%即可。

晾包

茯砖的制作过程:是利用冠突曲霉等有益微生物代谢作用促使茶叶色香味形成的制茶方法。以初制黑毛茶(散茶)和改制黑毛茶(用低档绿茶制成)各50%为原料,经筛分、拼配、汽蒸、渥堆、称茶、蒸茶、紧压、定型、包砖、发花、干燥这10道工序完成,采用机械化生产。

渥堆

蒸茶

发花

茯砖

西路边茶:茶叶专卖的产物

柴米油盐酱醋茶,茶叶作为一种生活必需品,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商机,当然也可以成为国家财政重要的税源之一。大宋崇宁四年(1105年),经宋徽宗批准,权相蔡京创立茶引法。规定商人于京师都茶场购买茶引(官方颁发的购茶执照,缴纳10%的引税),自买茶于园户,至设在产茶州军的合同场秤发、验视、封印,装入笼篰(竹篓),官“给券为验”,然后再运往指定地点销售。

元、明、清沿用旧例,仍用茶引,清末茶引渐废。由茶引派生出边引,四川边引分三种:川南边缘雅安、天全、荥经、名山、邛崃五县所产之茶,行销打箭炉(今康定)、康藏地区,称“南路边茶”,所请茶引,称为“南路边引”;灌县、大邑、什邡、安县、平武、北川、汶山、绵竹等县所产之茶,行销松潘、理番(今理县)、懋功(今小金县)等地,称为“西路边茶”,所请茶引,称为“西路边引”;行销邛州(今邛崃)的,叫做“邛州边引”。

据民国版《灌县志》载,灌县的边茶在初夏采摘,“名刀子茶,邑境岁约千余包,余由邛、蒲、崇、彭等处采买,岁约二、三万包,行销松、理、茂、懋诸夷境”。灌县茶叶分为细茶和粗茶两种,细茶采摘期在2月至4月,茶农制成后送到场镇上出售,换取粮、盐、布等日常生活品。粗茶是老枝叶,一般每二三年刈一次,叫做“马茶杆子”或“刀子茶”。每年收割粗茶季节,设在县城的茶号将部分订金交给茶贩子。茶贩子走乡串场向茶农收购晒干的粗茶干,然后再雇人将茶杆用铡刀铡短、打包,运到县城茶号,再由茶号销往松潘等安多和嘉绒藏区。

“蜀茶行徼外,西道行松潘。”西路边茶的贸易集散地为松潘,其于川西北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地位十分重要,相当于南路边茶的贸易点打箭炉,是内地通往安多藏区、青海玉树、内蒙等地的节点。西路边茶从产茶地运往集散地松潘的运输路线有3条:一是从灌县溯岷江上行,经威州(汶川)、茂县至松潘;二是从平武锁江出发,过叶塘、小河到松潘;三是以北川、安县为起点,经土门到茂县,再转至松潘。边茶从灌县、大邑等产茶地运至松潘后,从县城东门进入,监管茶税的官员“抓毁印花”,再由各商自行销售至关外的若尔盖草原和甘南、青海、内蒙等地。

绵竹边茶:交易数量及路线

《绵竹县志》(民国八年版)载:“黄茶即老茶,行销松茂等处,邑商采配做边引。县北马跪寺青龙白虎二垉茶产甚佳,其汉王场及西山所产亦多。”可见绵竹地区也产边茶。那么绵竹县的边引数量有多少呢?这有一个逐渐增加的过程,在清嘉庆版《绵竹县志•茶法》中能找到答案。

康熙四年(1665年),经绵竹知县李如梴积极办理,原额边引146张,到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增加边引100张,共计边引246张。每张边引共征税银一百一十六两一钱一分二厘。每张边引可运茶100斤,随带附茶(由茶商自由交易,算是奖励)14斤,共榷课银三十两零七钱五分。茶商在绵竹县买茶运至松潘发卖,途中需要经过茂州盘查挂截。由此可见,官方批准的绵竹边茶交易量,每年当在28044斤。如果没有茶引而到藏羌民族地区贩卖茶叶的,则属于私茶。《大清律例汇辑便览》对私茶有明确解释:“如卖茶者不给茶引勘合,与茶引已经截角,又携引入山影射支茶,皆私茶也。”凡经领引纳税手续,官府允许行销的茶,称官茶。与官茶相比,私茶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但触犯法律的风险却很大。一旦东窗事发,严重者如贩卖100斤私茶,就要发配充军了。

穿越岷江上游的西路边茶在岷江上游地区道路极其艰险,无法通行大规模的驼队,因此西路边茶上的茶叶运输历代以来就主要由人力背夫在松灌驿道完成。那么,绵竹县生产的西路边茶又是如何运往松潘的呢?根据现有资料分析,绵竹的西路边茶应该是通过绵茂驿道先运达茂县,再由茂县运至松潘。

关于绵茂驿道,其具体路线是由绵竹县城出发,到拱星经安州区雎水关、茂县高川乡(1951年10月,高川乡划归安县),翻越海拔两千多米的观音梁子以及土地岭,过茂县土门乡,抵达茂县县城凤仪镇。如果有替代路线,就是从绵竹县城出发,经汉旺场绵江口,沿着绵远河河岸,顺着一人多宽的石梯路进入清平场(原名大坝,属茂县所辖),再翻越岐山庙垭口进入高川乡。这只能算是绵茂驿道的支线。

绵竹边茶:从辉煌到没落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对茶叶实行“保证边销”的方针,大力扶持边茶生产,使四川边茶迅速恢复和发展,产量超过历史水平,品质不断改进。据1985年内部刊行的《绵竹农业志》载:绵竹县茶树分布在山区和沿山区的金花、天池、清平、遵道、土门、广济、九龙、马尾、汉旺、拱星、绵远等11个乡。1949年产细茶80多担,粗茶1500多担。1957年统计有茶园面积600多亩,年产细茶150担,粗茶800多担。1962年至1965年间,产量时高时低,1972年开始发展梯型茶园,国家奖励政策兑现,鼓励农民大力发展茶叶生产,产量逐年上升。至1982年产茶1803担,其中粗茶420担。1984年茶园面积达到6504亩,比1957年增加10.8倍,产茶2625.6担(其中细茶1375.1担,粗茶1250.5担),平均亩产0.4担。由以上资料可见,直到1984年,绵竹县茶厂仍然在加工粗茶(即边茶),且产量不低,几乎与细茶平分秋色。

20世纪70年代,为响应毛泽东主席在视察安徽省舒城县发出的“以后山坡上要多多开辟茶园”的号召,由绵竹县农林局牵头,县多经办组织了供销社、土产公司联合办起了“绵竹县西边茶厂”,生产传统西路边茶。由曾辉担任厂长兼技术员,厂址设在遵道公社十五大队(纸厂沟)古龙洞下边的罗华富大院子。

西路边茶的原料来自于各个林场或茶场在夏末秋初从茶树上修剪下来的枝条,去除较粗的老茶杆后,用铡刀连梗带叶铡成约一寸来长的段状,装入大木甑上锅蒸制,待上汽,茶香飘出后,从甑中倒出,待茶坯热气散完后,再入锅中翻炒至微焦,炒好趁热装入铺好篾笆的木质模具中,用木杵将茶坯筑紧压实,再将篾笆带茶打包封口。封口处用大竹夹夹好,茶包的四角用小竹夹夹好,茶包约73—74斤一包,打好包的茶包子整齐堆码,让茶坯在篾包内自然发酵,待茶坯里产生了花子(茶菌)后,连包装在太阳下晒干,就成了西路边茶成品。茶的等级以茶坯内的花子多少和茶花子的颜色而定,茶花多且呈黄色(金花)为上等,其余次之。

老茶树

据九龙镇棚花村乡贤邓少模(1976年至1978年,邓少模连续三年参加了遵道公社十七大队林场制作西路边茶的全过程)介绍,当时茶厂的制茶原料来源有两种途径:一是各林场、茶场将修剪下的老茶树枝条直接送交茶厂;二是供销社采购站把零星散户的茶树枝条收购后送交茶厂。由于原料供应断断续续,茶厂制茶也只能做做停停。一年以后,茶厂由于原料不足、人工成本增大、产品的产量过低,茶厂就停办了。

彼时,为保障西路边茶能满足市场需求,便采取各林场或茶场各选派两名技术骨干,由曾辉负责集中培训西路边茶的制作技术,结业后回到各自的林场或茶场,按统一的技术标准自行制作西路边茶成品,合格产品由供销社按分配的任务指标统一收购,并送交绵竹县外贸公司统一对外销售。这样一来,茶的产量增加了、品质也提高了,既降低了成本,又增加了各林场、茶场的经济收入。

西路边茶曾在绵竹县风光无限,辉煌一时,遗憾的是如今已停产。但据三溪香茗公司茶艺师陈翠琪透露,她有意依照古法,复原绵竹西路边茶技艺。在复原过程中,她计划在保留传统西路边茶风味特色的基础上,适度提升原料的嫩度;开发不同形状、不同重量的西路边茶,以满足多样化场景需求;创新茶制品,将西路边茶与现代需求有机结合,研发快捷、健康的边茶饮品;深入挖掘与西路边茶相生相融、药食同源的材料,创制复合新饮品。若陈翠琪的试验取得成功,不仅能丰富绵竹茶叶的品种,也将为当地留下一段鲜活的历史。

来源:绵竹史志